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取名鬼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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取名鬼才

一番算得上友好的切磋交流之後,稼穡婉拒了何城主的宴請。他說,他們還會在這兒待幾日,多的是叨擾,現在就先不給何城主添麻煩了。

那些漂亮話是稼穡說的,他知道夢夢吃飯不喜歡被人打擾。

稼穡也算是了解夢夢,在謝過何城主的熱情後找了一家門面雅致,環境舒適的酒樓,要了個獨立的包間。

房裏的布置不錯,清靜雅致,屏風之後的撫琴吹曲聲兒也是恰到好處。

環境不錯,只是九澤城這兒口味偏重,菜肴的味道雖然很鮮,但大多都是飄著辣油的。

若是喜辣的人來了這兒肯定是喜歡的不得了,可惜,夢夢吃不了辣,所以稼穡給她點了幾樣清淡的點心。

“師尊喜歡這首曲子?”

雖說夢夢臉上並不沒有什麽太大的表情波動,但南柯卻總能敏銳地察覺到夢夢的喜好。

“嗯。”

夢夢淡淡地回應著,這曲子不錯,這裏的清酒也很絕,甜甜糯糯的不膩人。

“那我下次用竹綠吹給師尊聽!”

南柯看著興致高昂,眉眼精致,嘴角勾出一個漂亮且帶著孩子氣的笑容。

南柯的記憶力很好,過目不忘,過耳也不忘。

“這‘竹綠’之名,還真是別出心裁,獨具一格”

坐在一旁的稼穡笑瞇瞇地稱讚道,還不忘特意點名夢夢

“不愧是孟峰主賜的名。”

夢夢:······

她就知道,這個家夥一定不會放過任何嘲諷她的機會。

“竹綠?”

果然,本是安靜地淺抿著清酒的無秋歪了歪頭,有些疑惑,無意間的發問正好配合了稼穡的演出。

無秋有和南柯一同做過任務,只是,在她的印象裏,南柯用的是長鏈猗赫,她並沒見過所謂的“竹綠”。但是,她聽年瑟提過,說南柯的笛子被他吹裂了。

無秋對這句話記憶深刻,因為,就這麽一句話,年瑟在講時,笑了很久很久,笑得捂著肚子,眼淚都出來了。

“這‘竹綠’最開始是一支翠綠的竹笛,竹笛的‘竹’,翠綠的‘綠’。不愧是孟峰主賜的命,簡明扼要,一語中的。”

稼穡作為師父,十分貼心地為小徒弟解釋。

夢夢:······

拳頭硬了。

【這位孟峰主的取名總是別出心裁,稼穡是深有體會。

他曾和這位清冷的孟峰主一起做過任務,那位委托者是一個鍛造武器的好手,在任務結束後拜托兩位仙師為他新鍛造出的武器賜名。

而這位孟峰主取的名字,稼穡到現在都還記得,叫做“三叉鐵耙”。

其實,那兵器的模樣稼穡已經不太記得清了,但這個名字,稼穡卻是沒有忘。

當時,稼穡第一次聽到這名字時,臉上的表情差點繃不住。

別人為賜名都是追求寓意深刻,這孟峰主倒是與眾不同,簡單直接,怎麽直白怎麽來,倒還真是有意思。

也就是在那個時候,稼穡知道這位看著清冷的孟峰主,其實是位取名鬼才。】

“這名字真別致。”

文靜的無秋少女誠懇地發表自己的評論。

夢夢:······

孩子還小,算了。

“我喜歡師尊的別致,師尊取的名字我都喜歡!”

南柯說得一臉真誠,眼睛裏寫滿了認真。

一幅只要是夢夢取的,即使是一個雷炸天的土名,他也覺得好聽。

夢夢:······

你給我拍馬屁也聽聽內容啊--

“孟峰主這小徒弟還真是會說話。”

稼穡拿折扇半遮著面,眼睛看向夢夢,眼中帶著明顯的打趣意味。

無秋也看了南柯一眼,然後繼續捧著清酒抿了抿。

這裏的清酒,好喝--

夢夢選擇閉麥,而稼穡也沒有得寸進尺,好心地讓夢夢順利地吃完這頓飯。

離開酒樓後,幾人還有時間,能在街上逛逛。

此刻正是黃昏時分,不少擺攤的小販或是收攤回去吃飯,或是與家中的人交換,輪流守攤,再要麽就近買些容易飽腹的饅頭餅子,和著自己帶著的涼水,一邊吃,一邊守著糊口的攤子。

街道的暑熱還未徹底散去,收攤的小販邊喝邊吃,時不時地擡手擦擦額頭的汗。

有時來不及擦,那汗水便順著輪廓往下滑,偶爾會流進眼睛裏,眼睛則被刺激得分泌出流淚來洗滌這份鹹澀,淚水流出來,混著汗水,滾進唇縫,便能嘗到似苦似鹹的味道,那裏面藏著幸苦但知足的幸福。

天空被染成了溫和的橙黃色,灑下來光也是暖色調的,將行人的影子被拉得長又長。

這個時候,最熱鬧的要屬那些吃飯的地方了,小夥計們手腳利索卻還是有些忙不過來,一個個連茶水都來不及喝一口,更別說停下來歇歇了。

夥計們忙得不行,掌櫃倒是樂開了花。掌櫃看著進店的客人,又圓又肉的臉上堆積蕩漾出極具感染力的笑容,掌櫃笑得合不攏嘴,五官擠作一團,像是一朵盛開的菊花,迎著春光,花枝招展。

每走過一段路,都能嗅到不大相同的味道。

有黃油餅的甜,有蒸饅頭的香,有酒樓客棧飄出的魚鮮肉美,亦有茶樓粥肆彌散著的清新平淡。這些或甜或香,或鮮或淡的味道友好地融合,拼湊成了獨屬於這座城市的味道,那是在外漂泊的游子一聞就會落淚的故鄉的味道。

這條街上有酒足飯飽,亦有大汗淋漓,享受的人覺得饜足,勞動的人也很知足。

每個人都在這座城市中扮演著不同的角色,每個人都在這裏有著不同的生活。

他們有著自己的故事,不論幸苦勞累還是縱情享樂,那都是他們的人生。他們的日常千篇一律,他們的生活又不盡相同,這些相似卻不相同經歷磨練出了獨一無二的人,而這些普通又唯一的人們則讓這座城市變得生動又豐富。

夢夢與稼穡走在前面,南柯與無秋跟在後頭。

一般來說,稼穡不會閑著沒事在街上逛,他知道這位孟峰主喜歡這些帶著煙火氣息的人與事,所以,現在這樣慢慢地走一遭,他並不會催促什麽。

修士其實是游離於塵世煙火之外的,在踏上修煉道路之時,便意味著他們會斬斷與塵世的牽絆,亦或是說,不得不斬斷與塵世的牽絆。

修士要比普通人長壽太多,他們在塵世的家人,朋友,甚至愛人,都會一點一點的出現隔閡,修士的生命雖長久,卻沒什麽牽絆,越是走到後面,越是孤單無趣。

稼穡從來就不會對旁人給予太大的希望,但是,連他自己都沒想到,他還是一個挺幸運的人。在雲頂門,他有幸遇到了一些人,有幸與他們生出絲絲縷縷的牽絆,有幸,不會那般孤單無趣地活著。

想到這兒,稼穡忽然笑起來,沒由來的,就這樣輕笑出了聲,笑聲輕松又自然。

“?”

走在稼穡身邊的夢夢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。

這人藏著什麽樂事?

“聽說,掌門的靈劍‘有匪’,是孟峰主取的名?”

稼穡忽然問了這麽一句。

“嗯。”

夢夢應了一聲。

哪兒聽說的?而且,這人想到有匪笑了起來?奇奇怪怪的笑點。

“難得孟峰主取了個這樣正常的名字,我還以為孟峰主會比較喜歡‘凍土霸天劍’,或是‘冷威傲天劍’這種類型的名兒呢。”

稼穡說著,撐開手中的玉骨折扇,灑金扇面上繪著秀麗山景畫,配上男子臉上和煦的笑容,讓他看上去像是個高風亮節的儒雅書生。

夢夢:······

她知道他為什麽笑了,而且,她居然沒辦法反駁--

稼穡其實只是隨口一提,但是對方的反應就很微妙了。

稼穡覺得,他似乎發現什麽好玩兒的事兒了。

稼穡挑了挑眉,開口道

“孟峰主在最開始······不會真的給掌門的靈劍取了這種名字吧?”

夢夢:······

她,無法反駁!

夢夢的沈默已經是很好的回答了,稼穡憋著笑,合起手中的折扇,輕咳一聲,以扇掩唇,壓下笑意,開口問道

“孟峰主最開始取了哪些名字?”

夢夢:······

您可閉嘴吧--

夢夢當然不會告訴稼穡,如果讓他知道了,肯定所有人都會知道,夢夢覺得,這絕對會成為浮生的黑歷史--

“無秋在來雲頂門之前,是哪兒的人?”

夢夢明智地選在轉移話題。

她有註意到無秋很能吃辣,不,應該說,無秋不挑食,鹹的淡的,辛辣酸甜,她都能面不改色地吃進去。

“我小時候和父親生活在長嬴與卉木兩國的交界處,我們住在山上,父親會打獵,還打死過老虎,我覺得很厲害,所以從小立志要成為父親那樣的人。”

文靜少女的語氣很平靜,在提起父親時,她的眼裏閃過一絲細小的波動。

聽到無秋志向的夢夢:······

原來,這孩子從小就想成為打虎壯士了。

“卉木是什麽地方?”

南柯開口問了一句。

他知道長嬴,但並沒有聽過卉木。

“無秋說的卉木,現在已經屬於長嬴了,所以沒什麽人會再提‘卉木’。”

南柯不知道‘卉木’也正常,夢夢開口解釋道

“還記得我們以前去長嬴的卻月城時,城中的說書先生提到過‘草木夏家’嗎,其實是‘卉木炎家’,卉木的炎家是亂世中的將門世家,是僅次於九旻白家的存在,在百姓心中頗有威望,只是後來被滅族了。”

“當時的卉木君主給的解釋是,炎家的軍隊在返程中遭遇山石滑坡,全軍覆沒。但是後來,長嬴的那位戰神王爺進城後,就在卻月城中發了告示,說炎家的軍隊是被卉木君主親自下令剿滅的,並且在城外為炎家建了炎將祠。”

南柯聽著師尊的解釋,點了點頭。

師尊說的“草木夏家”,他有印象,原來是“卉木炎家”。

炎家······難怪當時會看到炎尚峰主。

“既然無秋來了雲頂門,那你的父親是在打獵的時候被野獸吃掉了?”

稼穡倒是沒有再糾結劍名,微微側頭,看向身後跟著的文靜少女。

“不是被野獸吃掉了”

無秋搖了搖頭,開口道

“是被人打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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